《深喉》及其他 (One-way street)

◎到底什么叫“纯文学”？

一向不怎么看长篇小说，要是不小心看见“纯文学”三个字，更得望风而逃。《深喉》（内容梗概）不算纯文学，这一目了然；刚才问Totozi，她说最近看的《国家干部》也不算；我问，那《桃之夭夭》呢？居然还不算——自然，这是她的一家之见。有鉴于Totozi同学专业知识老化，我决定改天就这个问题请教苏七七。嗯，从七七的评论看，《受活》是纯文学作品，霍霍，记下了，绕道先。

另，从《南方周末》的采访中得知（《张欣:《深喉》，是小说不是调查报告》），该言情畅销小说家，是广州市作协主席。略有些诧异，作协主席不应该是纯文学作家吗？随即想起张平是山西省作协主席，王安忆是上海市作协主席。对了，池莉是武汉市文联主席——作协和文联，职能有什么不同？

◎好看很要紧！

《深喉》和《受活》都收在春风文艺出版社“布老虎丛书”里的。按张欣的说法，《深喉》的出版，以及影视剧改编，都是预先定好的。那么，这本书出版于2004年1月，显然是“历史遗留问题”，不影响《受活》作为“布老虎”“变脸”的标志。

“布老虎丛书”问世之初，说要给大众一个现实又不失浪漫的故事，还大众一个文学梦想（1993年），其实讲白了就是“好看”。几年来，丛书求变之声时有耳闻，比方2002年时宣布主力作家群将更新换代。不过，当年推出的魏微等没红起来，次年初的《幻城》才是图书市场的真命天子。春风文艺出版社单独成立布老虎青春文学工作室，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的决定，都算聪明，很好地呼应了新生代读者的阅读需求。但，“布老虎丛书”本身的变与不变仍未得到解决。

在我看来，最不应变的，便是“好看”二字。十年前，“布老虎”是在纯文学与俗文学之间和稀泥，帮着不愿放下架子的作家们瞒天过海——比方张抗抗的《情爱画廊》。如今纯与俗的概念日益混淆，布老虎大可以趁势寻找更优秀的类型小说：历史、推理、科幻、恐怖、世情……好看的小说，不是太多而是太少。小说不“好看”，读者就给你“好看”，说得很有道理。

很遗憾，“布老虎”的变乃是要选择能真正代表当代文学最高水准的，能对未来产生深刻影响，能够载入文学史册的作品。嗳，无话快说～～

◎张欣和她的小说

我们对女作家都很苛刻，文字要好，人更要过得去。敦厚如沈从文，说起丁玲，也免不了来上一句，长得不好，又乱得很……

想不自取其辱，最好低调些。出版社请求作者出镜配合宣传时，克制一下虚荣心，婉拒之。再说，读者未必对下蛋的鸡感兴趣呢。

不过作家们多半不这么想。《深喉》勒口处排了玉照一张，女作家眉目清秀，衣着虽未见光鲜，但看得出精心拾掇、搭配过，较之小她三岁的池莉气色要好呢；只可惜刻意作挺拔姿态，令人不由得叹息。

张欣早前的小说让我想起TVB连续剧，粤地味道很浓：大家努力揾钱，力争上游；境遇再不堪，也还有俗世的生命力。虽然不够悲剧，但故事性未必逊于海岩。可惜成气候的影视剧公司多半在北方，视野不够开阔，是以张欣没怎么被发掘。一直到她以新闻事件为药引，写《沉星档案》（陈旭然被杀案），写《浮华背后》（远华案），才开始走红（印象如此）。这本《深喉》写的是广州三大报业集团的竞争，以及黎元江落马事件。

张欣说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踩雷的作家，所以这些题材也就只能被处理成通俗剧。大氛围有那么个意思，具体到细节就经不起推敲啦。不过，星期六手执一卷哗啦哗啦往下追，还是开心得很。尤其是，其中的影射多少有些熟悉，阅读起来更添一番八卦乐趣。

小说中，“南报集团”掌门人方煌对“芒果报业集团”前总编戴晓明的落马，有段精彩议论，比现实中的落井下石（黎元江被查处后，《南方都市报》的报道很有幸灾乐祸的嫌疑）高明得多。联系一些近闻，读来尤其令人感慨：

方煌就是在这段时间盛赞戴晓明是一个战略家，他说，戴晓明堪称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，可以说他不仅引领了本地报业事业的积极竞争和全面发展，就是对外地的报业改革也起了难以估量的推动作用。……我们的机制中从来都缺乏一项对改革成果的量化过程，一份濒临倒闭的报纸变成了广告量巨大的大报，这到底值多少钱？总不能永远用默默奉献一语带过。

◎“深喉”及其他

1972年，《华盛顿邮报》的两名记者，卡尔·伯恩斯坦和鲍勃·伍德沃德，从告密者那里获取信息，报道了“水门事件”。他们将这个神秘的白宫告密者称为“深喉”，Deep Throat，即“从事件深处传出的声音”。到目前为止，“深喉”是谁，仍然是个谜。

小说后半部分，对“深喉”的处理多少有点简单化，搞得好似“天眼”；其实在小说开始时，“深喉”也曾似是而非地暗示另一主人公洪泽“天威”如何。作者的处理姑且不论，“深喉”也许不是一个人。无论是为了利益也未必始终存着善意。无论暗示、利用小卒；还是出于良知，惠而不费报个信，都是那幕后的翻云覆雨手。

呃，关于“深喉”的“其他”问题是这样的。

前些时弄到一份“冰火七重天”操作要领，很详尽，得意得很，择三五女友show之，结果惨遭BS。JM甲表示，冰水完全可以改用冰啤酒、冰可乐，蜂蜜改用浓牛奶，更家常、更方便；JM乙则是一套太祖长拳行走江湖的人物，删繁就简不说，更一语中的：这些都没有从感受者的角度出发……真正刺激的是“深喉”哦！哎呀，原来是班门弄斧，丢脸哉。

张欣这个书名，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糗事，哼哼！

类似的还有。《61×57》里，徐凯开玩笑似的跟个性拘谨的静惠跟讲自己的幻想：

徐凯兴奋地叫起来：“你一定是北一女的，对不对？”“我不是。我读台南的家齐女中。”“你看看这些北一女的，多性感。我对北一女的制服，有一种病态的迷恋。你知道，像有些怪叔叔喜欢收集女生内衣那样。”“看你的样子也像。”“因为我以前读高职，想钓北一女的都钓不到。北一女的都很势利，只看得上前三志愿的。”徐凯一边走，竟开始和路上的北一女学生打招呼。“嗨，下课啦，赶快回家喔，路上坏人很多呢！”几名女学生被他吓到，加快脚步跑。“你看，她们到现在还是不理我，”他气得握紧拳头，“林静惠，你替我做证，有一天我要交一个北一女的女朋友，和她上床，然后把她甩掉。我一定要报这个仇！”“你好变态！”“我一定要和一个北一女的上床！”

转眼到了徐凯的生日，他们同往垦丁，冬夜的海滨寂寥寒冷。静惠在搞什么名堂？徐凯打开电视，无聊地看着。正当他要打瞌睡时，静惠走出来，站在浴室门口……她穿着北一女的制服。

哗，真是该香艳的主意。

不过，写沈君山那篇博时，说到吕秀莲是一女中毕业的，我忽地想歪了——这好像就不是太对了哦。

亦舒说：年纪一大,不论性别,思想就渐渐猥琐。信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