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ne-way street

沈：没有，没有。幸好没有这种关系。主要是因为讲她和冯达的问题。最先借口，她和胡闳中说，她被捕了，没有人救她。这完全是借口啦！惟一的办法我敢说话。说得厉害极了。

王：你不是还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吗？

沈：是的。丁玲被捕了（指写了《丁玲女士被捕》等三篇文章）。

王：所以我跟别人说没这回事。大家说：沈先生在这一点上，就是为了学术界也应该说清楚了。应该自己讲讲话。

沈：后来耶鲁学者说：总是他们两人吵架，沈劝解又劝解，不然胡也频早跑掉了。

王：她跟胡也频时，不是也跟冯雪峰吗？

沈：是的，她可以说乱得很，长得又不好……跟萧乾也有往来，萧乾不理，主要是让人给她捧场，讲清楚得。她当文艺处长，当文联副主席，得斯大林奖金……她最知道，懂，最先需要“团人”，她是白区来的嘛。

王：她可能是因为她现在认为不光彩的事，您知道得太多。

沈：唉！特别是后头那个马宁手中的誓言。

王：不是她生冯达那个孩子时，您还去看过吗？

沈：是啊！我始终是充满好意的。唉！很多人知道，齐光（延安老干部，原国家文物局副局长）比我知道的还多。

王：是啊！齐光说，那时她在延安使劲追彭德怀。

沈：彭说我不愿意看她。没办法，老太婆啦！那时她刚刚放出来，认识刘祖春还是在我家里，那是没抗战之前呢！一放出来，就跑到我家来了，也许又是策略了。

王：她从南京监狱一出来，就住您家，住多久啊？

沈：没多久。那时我家很窄，我妹妹、大姨全住我家。照顾她吃饭和钱。一得势就忘记了。后来一次文联开会以后，马宁那份东西，我送她两次，她全否认，说不是我的，假的。我没有心啊！我也不是成心，主要就是问她还要不要。

王：她主要讲的誓言，就是她要被捕她就死？

沈：她没讲死，只是说我决心死。结果不但不死，活得还好。

王：结果不但没死，还给人家生了一个孩子。您送她回湖南的照片不该还给她。（沈老在丁玲出狱后，与丁假扮夫妻掩护她送儿子回常德老家。沈的帮助，丁后来否认。）

沈：我家还有几张呢。……丁被捕后她写信给吴稚晖——是她舅舅。吴不管。他是国民党的右派。只有我傻头傻脑帮她找了蔡元培，蔡元培也不管。当时都怕啊！后来是汪精卫那边的一个中央委员把她保出来的。她那时不是党员。

王：她写的那个《沙菲女士日记》，那书我是没看过，那是谁说啊，她就写的是她自己。

沈：那时的女作家，只有我懂得这个问题。冰心是过时啦，凌叔华没有什么才气，还有几个是教书的不见特色。……历来对女作家就宽容，到现在还是宽容的。郑振铎出国以后，叶绍钧改变了政策，慢慢没有旧的作家了（指《小说月报》）。我的文章和她的同时打了进去，我的文章即刻就受批评，人家讲写野了，那时还是谈性的社会，什么都说，我还是挺严肃地写，严肃地还受欢迎，写《柏子和丈夫》。

王：我听别人讲她写的东西和她本人一样，只是放荡。

沈：她整天打牌。她写的文章胡也频怎样子前进，和冯雪峰纯粹是精神上的友谊，那和冯达又是怎么一回事呀！就不提啦。我知道冯雪峰是被史沫特莱开除了，犯规了。（冯达曾担任过史沫特莱秘书。）

王：您在《记丁玲》理还没有涉及冯达的事情吧？

沈：写了，第二本写了。

王：这一点就是她的伤啊！所以她不高兴。

沈：主要是这一点上防护。当时党的结论也没有就没有讲她说是叛徒。只说她动摇过，她也没什么作用。

王：就是现在她有什么作用呢？

沈：也没有。没有人啊，什么斯大林奖金，那个完全是政治上的，就是捧场，就是造神运动，变相造个新神，只是个象征的。鲁迅那时直骂啊，最吵得厉害是“创造社”，争啊，争得很厉害！你看鲁迅日记，他最看不起茅盾，因为茅盾写电影小说。那时谈美呀，讲美吗？我一个人讲美啦。大家包涵些也没有多大问题，如果我们把这些看得太密切。是个悲剧。那时我虽然受压迫……论公平还是读者公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