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 (One-way street)

上周四因为要签付，晚上在印刷厂等着看样、作最后改动，才发觉原来端午马上就要到了——

吃完晚饭回来，发觉电脑室飞进了无数白蚁。它们循着光源乱撞，很快，纤弱的翅脱落，淡黄色、肥肥的小虫子一扭一扭地在清样上、你身上爬动……很烦人，也有点腻心。

也许有同学没怎么见过白蚁，这里有张较为抽象的图图。每年春夏之季，雨后天气闷热的傍晚，长翅繁殖蚁（参看图示：白蚁生活史）从蚁巢中大量飞出，这被称为“婚飞”，或“群飞”（以下引文请仿照央视赵老师，缓慢、深情地诵读）。

群蚁在低空飞舞，好像在开舞会。它们毫无拘束地自由选择对象。情投意合者飞落地面，各自脱掉翅膀，雌雄成双追逐，通常为雌前雄后，完成婚配大事，寻找合适场所，建筑新巢、产卵、繁殖后代，另立新的群体。这对新婚的雌雄蚁，就是未来新群体的母蚁和父蚁，也就是新群体中的蚁后和蚁王。这对伴侣终身过着一夫一妻制的文明社会生活。白蚁婚飞分群在我国长江以南各地常可看到，但不是婚飞中的所有个体都能成双建立新群，当它们大量飞出时，常被各种鸟类、捕食性昆虫或其他动物吃掉，其中只有少数喜结良缘成为伴侣。（白蚁）

从小在闽赣两省间来回折腾，但奇怪的是，毕业后住宿舍之前，我从没见过白蚁，更别提这气势汹汹的“婚飞期”了。第一次遇上时，规模还特别大，又惊又急，手足无措，眼泪都快下来了。同事教我牵盏灯到阳台，对着盆水照，把白蚁们诱来溺死。真是好整以暇的办法，我没试过，多数还是避出去了事，其实只要过了某个时段，飞蚁就基本没有了。现在的家楼层稍高，铁丝纱窗又密，已经很少为此烦恼了，所以此时难免不适应，飞快地蹿到灯光比较暗的地方……

然后我们说起马上就是端午节了——哎呀呀，忙于工作，居然都没注意到！真的是这样，之前一个周日，在办公室忙活的时候，隐约听到邻近的内河那边有锣鼓声，当时还在想：怎么这么早就开始练习了？嘿，真是昏了头。

小时候住在乌龙江边上，二楼。每到这个时节，江面锣鼓声、吆喝声、鞭炮声震天，坐在窗口刚好看。龙舟真漂亮，尤其高高翘起的尾巴，很难看到重复的。相形之下，现在偶尔在电视里看到的龙舟都单调得不成样子。他们疯也似的掠过江面，留下兴高采烈的我们，不知其所终，更无论胜负。

记得楼前有棵很大的白玉兰树，这时候该开了。其实一向叫错了，应该是白兰花才对，学名Michdia alba（看图片更直观些），也叫缅桂，木兰科含笑属（这么一想，白兰和含笑的花形、花瓣质地、香味，确实有些相似）。totozi打小熟悉的黄桷兰（又叫黄玉兰、黄缅桂），学名Michelia champaca（图）也是这一属的，花形很像，颜色略有差异。而上海市的市花才是玉兰（又叫应春花、白玉兰），学名Magnolia denudata Desr.；另外还有一种广玉兰（又叫荷花玉兰、洋玉兰），学名Magnolia grandiflora L.（图①、②。宁波还记得吗？我们家楼下的花坛里有种）；这两种都是木兰科木兰属的（如果搞不清楚它们的区别，可参看《玉兰和广玉兰》）。

算不上特别喜欢白兰花，从小看惯了。更偏爱栀子。这种花，我一直到去了南昌才认识。学校的主楼前用铁栅围了几个花坛，早些年时不知为什么总是乏人打理，野草乱藤（后来看《蝴蝶梦》，荒废的曼德里庄园似曾相识），里面就有栀子花。对于（比较胖又比较笨的）我来说，偷花很难，因为得爬铁门进去——当然还是干过的。

刚到南昌时，老妈一度在郊外的武警学校上班，和“邓爷爷”工作过的陆军指挥学校挨着。路很远，要转好几趟车，一周才回来一次。有时候她会偷采栀子花带回来，怕别人发现，用纸厚厚地包了，糊得严严实实。一剪开，浓郁的香喷薄而出、中人欲醉，难以忘怀。栀子花能开好些天，然后渐渐萎黄凋敝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“桅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”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，换白兰花还差不多。另外，栀子花好像蛮难养的（见《闲看中庭栀子花》），倪匡在写给蔡澜的信里说：

你所提到的白色香花，是鼎鼎大名的栀子花，又名白蟾花，在亦舒小说中最常见，和白兰、茉莉共称江南三大香花。此花可爱，但也可恨——一不是生病，就是惹虫，我在此四年间种了不下十棵，前几天才忍无可忍把最后三棵扔了。阁下能使它每天都开一朵，难能可贵，十分恭喜。（《蔡澜嚼倪匡》）

最近雨一直下啊一直下，天都快漏了的样子。乌龙江该涨水了吧。后来回去过一次，发现江堤加高了，高到像一堵墙；以前住的那幢楼恰好失火不久，半边只剩下个架子。小时候不知疾苦，碰到涨水高兴得要命，学校放假不说，偶尔还有小划子在大院里往来，十分有趣。水退之后，上游飘来的死猪搁浅在岸边，臭得要命。这些事是否发生在端午前后，印象已经很模糊了。

但记不清楚也好，快乐哗啦啦地涌过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