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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娘的流水帐

看到风也的婚礼工作联系表,十分亲切。为两位好友的婚礼当过司仪,开会磋商细节啦,分配任务啦,当日帮忙啦,最后也有这么张表。两家家长亲戚往往各有说法主张,一对新人原本拿定主意要简化,这会子无所适从,昏了头,最易生罅隙。有的同学说结婚应该有仪式感,但这样的仪式真像桃乐丝说的:“大家都累,心也累,脚也累,手也累,总结起来就叫‘累昏’。”前日写婚礼的祝福是站在宾客立场上,看戏非得全套不可,充满(掏钱的)不甘愿;这篇流水帐却是配角的独白,立场不太一样。旧帖啦,三位新娘都已淡出我的生活。时间过得好快呀,嫁不出去的恶梦果然成真了……

一段流水账 以志纪念

福州人的说法是,当伴娘不能超过三次,要不然就会嫁不出去。昨天在喜宴上我听见有同事嘀咕——嘿嘿,还是那帮领导们,这么八卦?德高望重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?

伴娘的任务,说白了就是新娘的小工,打理一切琐碎的杂务。最惨的是新娘可以抱怨累,伴娘绝对要面带微笑、温柔耐心;诸如“完了,完了,这就完了”之类的安慰话儿,最好别给老人家听到。而且,当伴娘经常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差事,通常不容拒绝:这么喜庆的事派着你了,还不快口称荣幸?!实则……嘿嘿。

第一次当伴娘距今有好几年了。那时我无所事事,溜达到附近的基督教堂(基督教比天主教亲民得多)扮虔诚。为了挽救我多年找不齐的五音,混迹于唱诗班中(小风已经揭发了,这五音还是没找全乎)。Donny母女都是唱诗班的台柱子,也是热心教友。他们家是解放初印尼排华时回来的,Donny多半有些混血遗传罢,肤色、眉眼都颇南洋风味。她时常坐在我身边练唱,一边略加指点,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些以前读书时、在厦门考基督学院、教堂的事情,但是她找半生不熟的我做伴娘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——顺便替耶稣招小妹?

Donny总让我觉着“女生外向”。她频频抱怨母亲留难男友、情绪反复;而对不信基督的男方父母,则疑心他们偏心未来的小叔。当然也许她只是喜欢跟人抱怨,我当年混混沌沌,老觉得Donny和他们相处得不错。那时侯我开始明白,婚姻是两家人的事,尤其如果你选择以这样的婚礼作为开始,更是确认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两家人的事。Donny的婚宴是两家合办,宴席上教友们高唱赞美歌曲,怪怪的,算是特色!余者便没有什么记忆了。

第二次邀我做伴娘的Wen,她老爸与我父是南海舰队的战友,算是“世交”喽!刚认识时,她正与旧男友分手,感情生活明明昧昧,极需个“姐妹淘”陪她聊天逛街诉心事。Wen是公认的美女,家里环境好,工作待遇优厚,至大兴趣是购衣购物研究自己的身材与容貌(再加上打麻将)。对于洗脱我的土气(现在还是土得很,但以前是老土啊),Wen功莫大焉。

Wen的老公首次出现时,那也是帅哥一名啊,穿紧身T恤(现在是胖得多了)。某次我们一起吃饭,他极度诚恳地表白:“我的理想就是,啊,一帮好朋友,吃吃饭,搓搓小麻,啊,再吃吃饭,再搓搓小麻……”我们已经快要笑倒了,只听他接着说:“……再吃吃饭,再搓搓小麻,然后来点宵夜,桑拿桑拿,啊!”天哪,这个理想非有钱、有闲、有体力、有人缘不办,不可小觑哦!他们也时常发生矛盾,钱啊,两家人的什么什么做法啊,晚归与应酬啊,等等,但是他们俩还算是志趣相投吧。

两家的亲戚友人同事同学奇众,所以分男方女方两天摆酒,加起来总有四五十桌。福州人亲戚真多,乱七八糟的风俗礼仪也多,不相干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痛的建议真是不能听的,他们往往说什么“知道的我们都不能少”,你一旦打算依足规矩办,这个那个且操心去吧。Wen办婚事时才发觉鳏居的公公并非她以为的祥和细致,而是罗嗦且效率低下,又不便叫让老爸全权打理,于是许多事都要自己过问(连最后结酒宴账单都由两位新人一五一十点数,真是没味道)。记得结婚当日,她已经又累又倦只想快快结完了事……电影《走出非洲》里男主角不解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,说:“我不会因为一纸证书更爱你。”而一场隆重体面的婚礼也未必有助于一对新人感情更融洽吧。

既是“亲戚友人同事同学奇众”,此前付出自然也奇众,舍不得不捞回本来。当日的礼金收入令我咋舌,次日回门的一场据说更丰(不过依规矩全归女方家所有),还请了个口角伶俐的“泡妈”,四处领着新娘见长辈,多少挤兑着人掏见面礼(这些倒是归新娘)。有点无聊啊!

昨天反而只是当一件事儿来做,新娘算是下属公司的同事,老爹是部门的头儿。钦点之下,我自然不顾高龄,满口应承。小燕子说话娇滴滴的,笑起来声音像小鸟,动不动就甜甜地说“谢~谢~”好在还算可爱、不造作(非得要这么天真的女孩才会觉得结婚是美好新生活的开始吧)。那男子大她一轮,早年出国混了个澳大利亚籍,证婚人于是在致辞中,煞有介事地搞笑:这是国家兴旺的象征,希望他们为中澳友谊作贡献。哈哈!

有钱好办事,男方的礼金就约莫10万了。租回来的婚纱自然也是好货色,都是第一次穿,标签还没有取下来呢。小燕子算不得美女,但是浓妆华服之后也小仙女似的。一应事宜都有人打理,我这个跟班也有充足经验,足以鞍前马后招呼,新娘当日惟一要抱怨的就是脚太痛了:配婚纱的金色凉鞋跟又高又细,我担足了一天的心怕她摔着;配晚装的小红鞋夹脚,小人鱼走在刀尖上。最后送客时,小燕子已经吃不住了,瞅着没人就赶紧坐下脱鞋揉脚,嚷着要老公晚上做足按。

这回我已经没有观察心得或是感慨了,除了累还是累,婚礼是件令人厌倦的事情——难怪人家说当太多次伴娘会嫁不出去,凡事看得太清楚是不行的!

好了,当伴娘的人生经验到此结束!特别写一段流水账以志纪念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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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页面包含了发表于2003年10月28日 傍晚08时56分的 Blog 上的单篇日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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