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同事今天请假去派出所办户口，好替女儿报名。下午打电话给他，说是还没有报上，不知是上午排队体力透支，还是在等待转机。
我的同事是个有点让人烦，有时候又觉得可怜的人物。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山东工作。福建人是死活要回本省的，等他好不容易调回来，已经蹉跎了若干年。他长得颇奇怪，微黛，面目模糊，说话的时候神经质地将手挡在嘴前，一着急就有点结巴。略为贪杯，微醺时候喜欢大侃面相，平日里和许多办公室男子一样热爱研究中共党史。他是最高调的PTT（怕太太）分子，动不动就声称今晚回去要“手背在后面进门”、“吊起来打”云云。我们烦死了他的夸张言论，索性讽刺：你不是一直要找好看的吗？求仁得仁，总得付出一点代价！
他的女儿很漂亮——漂亮到让好多人头回注意到老爸。中年得女，格外宝爱，加上他太太是福州人，下岗在家……全副精力管理的结果，孩子真是遭罪啊。福州的地气热（地震频发，温泉处处），本地人特别讲究食物的性质，凉啊热啊有毒性啊，麻烦事多。他们家认定小姑娘花身体弱，格外小心，所以——小姑娘花长这么大，一块巧克力都没有吃过！！！
重视教育是现在的普遍心态，我的同事也不例外。小姑娘花才上幼儿园就要学英语学这个学那个，上什么样的小学自然更不能掉以轻心。从上半年他就开始联络老同学，最后确定由省教委的某官出条子到实验小学就读。暑假中，同事联络校长确认了一番，但到底交多少择校费仍是未知数。
小学生按片区入学，如果在片区外择校入学，一则要有关系，二则是要交钱。另外一个同事的女儿7年前上一附小就要四千八，去年的行情是一万二左右。水涨船高是肯定的，但是传出来今年的最后数字是一万八千九（这些都是中等关系程度的价码），还是吓了大家一跳。同事一方面存着一丝希望，自己的批条不晓得有无减免，一方面也已经要紧牙决定交钱了。传说毫无关系的择校生要交三万呢。
就在报名开始的那天，早晨的本地小报，以通栏标题写道：福州公立小学择校生紧急叫停，我们看了一阵头发发麻，开始担心。次日，同事灰头土脸地一大早就来了，我们小心地以目光互相暗示一番，果然——没报上。
这时候消息已经陆续传来，大约是这件事情捅到“东方时空”去了，中央台的人飞过来追这件事。市委非常紧张，严令新闻办那边不要乱说话，紧急叫停一切择校。新规定是必须拿着户口簿和房产证去报名，两者必须在同一片区。同事的户口得迁转到自己的房产证所在地，要不然就算“和我们家搞卫生的人小孩一个学校”也要交四五千——看，谁说没有阶级差别。
片区划分有时令人啼笑皆非。我住的宿舍院子，西边的几幢在一附小的片区内，而我这边是华侨小学。那个院子是很小的哇！好在孩子的爹在哪里还不知道呢，我也不必预支忧虑。据说重点小学为了招择校生，把自己的片区划得非常小。实验小学今年如果只收片内生，则只能招收不到20名学生。每年局办公室都会尽量联络一附小，解决这编外四幢楼的子女就学问题（还是要交钱，无非能上而已）。记得某年，我们杂志还为一附小专门出了一本“理论研究专号”（评职称可以用的）。但今年的努力似乎没有奏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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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是昨天写的，今天上午同事来了，说又有最新变通方法。全市若干所重点小学开办私立校（班），两个班，在校外办。本地小报呼应式地指出：私立校无权承诺对口初中。其实，这些学校能办私立校（班），市教委肯定是同意的，出这样的通告，不过是撇清罢了。同事说，二附小的私立班是在校园内的，已经找到名额打算报名了，赞助费是两万四！！！
p.s：同事决定最终送孩子去附近小学就读，但一家人都耿耿于怀，包括小姑娘花。据说，今年另外一个迂回办法是通过关系，将孩子落户到片区内居民家，给该户人家以及打通公安局的费用大约1万多元，算起来，竟然还“赚”了。